雪人5

BY 薄荷雨


從佛羅里達回來後,時間就好像坐在列車上那般快速飛逝,不知不覺中,歐八要離開的日子就要到了。

有天,雖然沒下雪,但外頭的積雪從凌晨開始便厚厚的堆著。歐八說想到外頭晃晃,我還覺得奇怪,這麼冷的天氣不好好待在有暖氣的室內,竟然想去外頭吹冷風。更奇怪的是,臨出門前,我看到他提著一個水桶,圍了兩條圍巾,隱隱約約地,似乎還戴了兩頂毛帽。

當我自己一個人窩在家裡看電視時,突然間,姊姊乒乒乓乓的開門進來。

「妳知道歐八在幹嘛嗎?他說他要堆雪人送妳耶!」

「怎麼可能?之前要求他堆給我,他老是說太冷了他不想,要不然就是說現在的雪不適合,要鬆鬆的才好堆。」

話雖這麼說,我還是急急忙忙的跑到窗戶邊,但被公寓擋住了,只看到他小小的身影,和一片白茫茫的大地。

我趕緊抓了衣服和相機衝下樓,外頭不知什麼時候又下起雪來了,風一陣又一陣的吹送,刮得鼻子差點要掉下來。

跑了幾步後,終於看到歐八了,他努力的挖雪、澆水,很快地,第二個雪人成型了,他抖得很厲害,卻還是將帽子和圍巾脫下來,為雪人穿上。

「歐八!」我大喊。

他轉過頭,不好意思的笑笑。「唉呀,本來還想堆一隻狗的,但是我做不出來。」

我衝過去緊緊抱住他。「我已經很感動了!」

「這是我離開前,送給妳的浪漫禮物。」他指著大小兩個雪人。「一個是歐八,一個是Rita,這兩個人將會永遠永遠的在一起。」

「謝謝你,我好喜歡。」

他拉起我的手,很認真的看著我。「我也要謝謝你,認識妳之後,我非常的幸福,這是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。以前,因為家庭背景的影響,我是個沒有安全感、常換女朋友的人,但跟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,我深刻感受到妳的愛,是妳讓我改變了。」

這時的我,已經淚流滿面,他溫柔的擦去我的眼淚。

「妳很聰明,我離開後,妳要好好唸書,不要一天到晚愛幻想,還要好好跟姊姊相處,不要常吵架,不要小孩子氣,最後,把開車技術練好,才不會讓我擔心。」

「我會的,」我哽咽著。「你也是,有心事一定要告訴我,不要悶著不說,到了洛杉磯後,別常熬夜唸書,好好照顧自己。」

「等我在洛杉磯畢業了,找工作了,我們可以結婚,把勇宋和Tsukene都找來參加我們的婚禮。」

我張著淚汪汪的雙眼。「你是認真的嗎?」

「是的。」他的話,好像一個堅定的承諾。

那個飄著瑞雪的午後,是我這生中最難忘也最感動的時光,在淚水中,我聽到了最真心的諾言,也深深相信著,我們的未來,將會泛著幸福的光芒。

幾天後,歐八帶著萬分不捨的心情飛離印地安那,我們的遠距離戀愛正式開始。也許是彼此對這份愛都有信心,我們隔著廣袤的土地,用MSN視訊交換雙方的消息。

晚上,我總是將音響開著,這樣,我便能一邊唸書,一邊聽著他瑣碎的聲音,就好像他還在我身邊一樣。

每當回家的路上積起厚厚的雪,我就會想起歐八以前常常走在前頭,為我踏出一個個的大腳印,他說,踏著他的腳步走,比較不容易跌倒;但是現在,我必須自己踏出前方的路;週末假日到百視達租片時,我也會想到,曾有一部我們都很想看的片,因為太熱門,老是租不到,店員還說,到,曾有一部我們都很想看的片,因為太熱門,老是租不到,店員還說,沒關係,幫你們保留,下次就能一起看了。

然而,歐八已經離開,那部片,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依偎在一起欣賞。

每天每天,當思念氾濫得讓我想哭時,我會提醒自己,面對事實,歐八就是不會回來了,我應該要更堅強更勇敢的,一個人在印第安那帶著他的祝福生活下去,並且,也祝福遠在洛杉磯的他。


不知不覺地,冬天過去了,學校的一草一木開始有了生機,我們這裡的學期即將結束,再過不久,我便能飛到西岸去找他。

「剛剛有個黑人來敲門耶,我看他醉醺醺的,好害怕,趕快把門關上。」我對著網路麥克風,述說剛剛的遭遇。

「把門鎖好,姊姊今晚不回家,妳自己一個人要小心點,」他的語氣帶著關心。「一定要照顧好自己,直到我們見面那天。」

「再過一個月我就能去找你了。」如今,這個即將實現的承諾已變成支持我繼續生活的動力。「等到那時候,我已經進入研究所了喔!」

「先恭喜妳,我們一起加油!」

時間是很奇怪的東西,每當盼望它走慢一點時,它卻像曇花一樣易逝,渴望它短一些時,卻又像阿拉斯加的冬天一樣漫長。總算,期盼許久後,我和歐八見面的日子就要到了。

只是沒想到,就在我要出發的前一晚,一通電話打來,粉碎了我的夢。

 

 

(待續)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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