薄荷茶棧

和暖暖包（家裡年紀最小的那位）看完世界最冷地方孩子跋山涉水上學紀錄片後，我忍不住拿出手機，想查一下這個可以把魚凍成冰棒的城鎮到底在哪裡。

我：欸，那個地方叫什麼來的？
暖：什麼地方？
我：就是那個全世界最冷的地方啊。
暖：North Pole?
我：不是啦，北極太冷了，沒有住人。
暖：有啊，Santa啊！

噹噹，隨著暖暖包年歲增長，我感覺他心中的聖誕老人信仰已開始出現裂痕；幾年前，我用Santa app，在我們家的聖誕樹照片裡貼了一個聖誕老公公，告訴他，你看，聖誕老公公有來我們家，禮物是他送的！

頭幾年，暖暖包都深信不疑，還不時叫我拿出照片給他回味。去年，那個令爸媽不知所措的問題終於出現了：媽媽，那個Santa是不是假的啊？

我：⋯沒有啊，Santa還住在北極啊。
暖：可是那個照片裡的Santa is so fake，Harrison（他同學，aka魔法終結者）也說一定是貼上去的！

他好像終於從蛛絲馬跡裡拼湊出一個秘密般，向我宣布這個事實。

面對那雙炙熱的眼神，我該說什麼？我沒經驗欸，我第一次騙小孩這麼久欸！

我一時腦袋空白，只好坦承，嗯，照片裡的聖誕老公公真的是貼上去的。

暖暖包一副「I knew it!」的表情。

唉喲，還是我乾脆跟他攤牌好了？就在我這樣想的時候，他問了：

「是Santa跑太快所以妳沒拍到嗎？」

我眼睛一亮，原來他還是相信聖誕老公公的！

「對啊，我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，我出來的時候禮物已經放在那裡了，但還是想給你看看聖誕老公公，只好從別的地方找一張照片貼上去……」我感覺自己編故事的功力更上一層樓了。

這次雖然安全過關，但他從此開始像偵探一樣提出各種挑戰傳說的質疑：

牙仙子為什麼放了錢卻沒拿走牙齒？（第一次當牙仙子，我太緊張忘了牙齒啦）牙仙子為什麼給硬幣不給鈔票？（我就鈔票用完了啊）怎樣才能看到聖派翠克節的綠精靈Leprechaun？（我幫你路上抓個愛爾蘭人問一下？）

每次我都只能矇混過去，心裡的惡魔說，你就跟多數爸媽一樣，能騙多久是多久，而且把它拿來當聖旨很好用（聖誕老公公說，乖小孩才有禮物！），但天使又會提醒說：他早晚會發現，一旦他知道實情，會不會責怪爸媽一直騙他？會不會很難過？會不會不再信任這個世界？

美國的一項調查發現，那些「不再相信聖誕老人的小孩」，平均是8.4歲。紐約州跟全美國的平均值差不多，是8.3歲。這個魔法咒語在暖暖包身上的有效期也不多了。

那就不要搓破全世界爸媽一起為小孩蓋出的魔法城堡吧。如果有一天，他決定不再相信聖誕老人了，我會告訴他，其實這位帶給人快樂的老爺爺是真實存在的。他出生在很久以前的羅馬帝國時代，他樂善好施，傳遞歡樂，他所做的這些美好的善行，最後化身成一個強大的魔法，這些亮晶晶的魔法會飛到世界各個角落，所有接收到魔法的人，都會聽到老爺爺的聲音：

「幫我把快樂帶給孩子吧，讓他們也懂得把快樂帶給別人吧。」

你知道嗎？爸爸媽媽有收到他的魔法喔！所以我們才會在你懂得分享、負責、守時、助人之後，也獎勵你，帶給你一份聖誕禮物，謝謝你在這一年裡將快樂帶給別人。

我希望到時候暖暖包的年紀夠大了，懂得既使沒有真正的聖誕老人，但他的精神和魔法依然存在。

所以今年聖誕節，我還是繼續在半夜偷偷爬起來，偷偷包禮物，偷偷放到聖誕樹下吧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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