薄荷茶棧

西藏的天空3

BY 薄荷雨

離開三個禮拜了，有沒有想我啊？要好好照顧自己喔，不要常熬夜又喝咖啡，很傷的。

昏暗的房間裡，一盞小檯燈擴出光源，光線裡，一個已經見底的咖啡杯，襯著仕華的黑眼圈，顯示了夜的深沈。

為了趕論文題綱，他已經開了三天的夜車，這段期間裡，唯一的溫暖就是珮玲留下的信。看著她端秀的字跡，彷彿珮玲仍近在咫尺，與他一同努力著。

「嘿，你準備得怎樣了？」

隔天，在校門口前，仕華的同學映婷追上他後，揮了他肩膀。

「噢，嗯，還有幾個小節沒確定，我正要去圖書館找資料。」他身了個大大的懶腰，張嘴打了長長的呵欠。「這幾天睡眠不足，好累喔。」

「你女朋友沒有打來關心一下呀？」

「國際電話太貴，我們都用e-mail，但也只有偶爾才寫，一來她忙，二來那邊網路沒那麼方便。」

「那你們不就幾乎沒聯絡？」

「是呀。」仕華又打了個呵欠。

沒有珮玲的日子真不習慣，還好他已漸漸能享受變得自由的感情生活，他就好像一張風箏，能夠恣意的遨遊天空，但在遙遠的一端，有個人，用她那思念紡成的透明絲線，隱隱牽絆著。

「不過我女朋友在西藏似乎遇到挫折，只是每當她跟我訴苦的時候，我除了心疼和安撫外，沒辦法給她實質的幫助。」

一提到珮玲研究的不順利，仕華的語氣降了些。

「你也只能盡你最大的努力呀，要不然怎麼辦？你又不能飛去找她。」

「飛去找她嗎？我覺得她是這麼希望的。」

仕華搖頭。在這幾次的信件裡，珮玲除了對他吐苦水外，就是反覆說著想見他一面的話，讓仕華感到既為難又挫折，好像不論他之前對珮玲說了什麼，都沒辦法安撫到她。

女朋友和朋友的差別在哪？在於有了愛情的基礎後，就可以要求別人忍受自己的任性嗎？這不是利用對方喜愛自己的這份感情嗎？仕華悶悶的想著。

相隔兩地下聯繫著的感情已經是易碎的了，珮玲應該要體諒他才是。

布達拉宮的雄偉，遠眺與近看皆有不同的莊嚴。珮玲站在白瑪草牆下，烈陽光芒耀眼，讓她雙眼瞇成一條線。

來到西藏已一個多月，對台灣的思念仍舊不減，尤其盼望見到仕華的念頭，也時時刻刻浮現在腦中。她知道仕華忙著論文，但就是無法控制自己說出任性的話語，總渴求著仕華給她更多的關心。

喀啦喀啦……珮玲跟著一名喇嘛的腳步順時鐘轉著經輪，如果她和仕華的愛情也能像經輪一樣固定朝同個方向旋轉，那麼就不會茫茫然地迷失了。

她想起昨天收到的e-mail裡，仕華忍不住小小抱怨了一下：「寶貝，我的論文題綱被老師退回來要求修改，之前沒告訴妳是不希望妳為我煩惱，要不然其實我最近心情很差。」

她懂仕華的意思，但她不服氣，女朋友跟朋友的差別，不就是在於要讓對方瞭解自己，讓他知道一切的嗎？他不告訴珮玲他的難過，好像將她當外人一樣。

「對不起，我的任性讓你受不了，但你的生疏也讓我感到哀傷。」

她這樣回了。她會任性，那是因為一直得不到呀。她覺得仕華一點都不瞭解她。

卓葛帶她走到更上層的紅宮，參觀了歷代達賴的靈塔殿，也拜見了喇嘛，喇嘛為她獻上一條白色哈達，以示歡迎。

「這兒是一座藝術寶庫，唐卡、雕塑、壁畫都有。」喇嘛露出和藹的笑容。「不過可惜妳沒趕上我們的曬寶法會，沒法見到兩幅巨大唐卡。」

「沒關係，能見到其他藝術品就很夠了，我迫不及待要欣賞了，特兜。（走吧）」

珮玲雙手合十恭敬答道。當她將手伸進口袋時，仕華織的圍巾立刻柔柔麻麻的扎著她。
這種感覺就好像此刻仕華和她的關係吧，溫暖中帶著刺刺的微疼。

珮玲靜靜地，將手伸出來，現在，只有專注於唐卡，才能忘卻這小小的悲傷了。

(待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