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藏的天空4
BY 薄荷雨
今天的天空是幅什麼樣的畫呢?是不是跟小紙盒一樣白雲朵朵,天空蔚藍?你的心情如何呢?是不是跟寫下這封信的我一樣,充滿喜悅呢? 羊卓雍湖位在西藏南部,海拔四千多公尺,站在湖的四周,眺望在其上悠閒划著羊皮伐子的藏民,與平靜無波的水面,加上遠方圍聚的群山,讓人感覺彷若身處迷離夢幻的仙境。
仕華在學校裡的榕樹道上,邊走邊讀,最近,他並沒有像信裡的珮玲一樣愉快,相反地,她覺得和珮玲的距離就好似兩列反向的火車,越駛越遠了。
距離好像反而會暴露情人的缺點,看著珮玲的信,仕華覺得以前的她可愛多了。
「嘿,怎麼今天又是兩隻黑眼圈?」
映婷從後頭衝上來,照例又給了仕華一掌。
「我跟女朋友起了小爭執,她說我給的關心不夠,說我只忙自己的論文,但我卻覺得不論我給多少,她都認為不夠,唉。」
仕華沮喪的垂下頭,他的確是忙,就好比剛才的那封,珮玲留下的信,他都遲了兩天才拆開,但他不是不想給他關心呀!
「要計較的話,她也沒給我想要的關心。」
仕華幽幽的說,不過隨即,發現自己不應該一直講珮玲的壞話,於是他噤了口。
一陣風吹來,榕樹枝葉嘩啦啦唱起歌,歌聲隨著落葉灑在仕華的身上,他抖了抖,落下一地的憂傷。
映婷聽後笑了笑:「你女朋友應該學著獨立和體諒,而你,要學著溝通、學著瞭解女生。她說的也沒錯呀,你是那種一投入論文就不見人影的人。」
「喔。」聽到自己被糾正了,仕華心裡有些不是滋味,只是淡淡應了聲。
「好啦,開心點,要不然我請你吃冰?」
「現在是冬天耶,還吃冰!」仕華的眉頭總算抒解了。
「說的也是,要是你感冒了,我會接收到來自西藏的怨念咧,要不然請你一碗紅豆湯,讓你暖到心坎裡,回家後論文立刻趕出來!」
映婷繞到仕華的背後,雙手伸直推著他的肩,想將他的腳步趕得快一些。夕陽餘暉裡,只見兩人踩著腳底的落葉,在酥脆聲音的陪伴下,愉快踏著小步伐。
「加油呀!」在熱飲店裡,映婷露出沾著紅豆屑的牙齒,大聲說。
仕華放下湯匙,將視線停在自己的紅豆湯上好一會兒後,才緩緩點了頭。方才那一瞬間,他多麼希望加油這句話是出自珮玲的口中,她才是需要關心他的人呀!
不經易地,他朝牆上的日曆瞥了一眼,再過一個月就是自己的生日了,珮玲還會記得嗎?
有時候想想,也許直接了當的跟珮玲協議,暫時不聯絡,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牽掛,也不用顧慮自己到底有沒有給對方足夠的關心了。
這樣牽絆著,就無法專心努力自己的事呀!
珮玲今天放了卓葛一天假,自己跟著在當地認識的幾位朋友來到這個「碧玉的牧場」,想藉此忘掉這陣子的不愉快。
仕華的論文進度落後,脾氣越來越糟,從前那個溫柔體貼的大男孩不再,讓珮玲寫信給他的時候變得戰戰兢兢,深怕哪一句話不中聽,讓他回的信只有少少幾句話而已。
「咱們這兒是喜馬拉雅山北坡最大的淡水湖哪。」帶珮玲來的西藏朋友爽朗地說,他那張黝黑的臉頰旁,暈著兩片飽經風霜後顯得紅潤的塞梆子,好像搽了腮紅。
「這是掐蘇碼(酥油茶) 嗎?」
珮玲將視線從遠方白色的水鳥移至眼前朋友拿著的罐子上。在這樣偏冷的溫度下,如果能來杯熱騰騰的酥油茶,一定會全身都感到溫暖。
「我有嗆(青稞酒)」 。」西藏朋友咧開嘴。
「太好了,吐切(謝謝) 。」
珮玲接過杯子,喝下烈烈的青稞酒,一股熱燙的感覺立刻從喉嚨傳到胃裡,接著擴散到整個身體,她渴望這種感覺,渴望仕華能給他這樣的暖意。
現在珮玲已經學會認命,學會不抱怨,仕華無法給她更多的關心,她只好變得更獨立,遇到問題自己解決,自己當自己的知己,自己給自己鼓勵;於是珮玲寫給仕華的信裡,再也看不到負面的字句了,取而代之的,是滿滿近乎空泛的問候和慰問;珮玲的感情,隱藏起來了。
「這頭犛牛好可愛,額頭上有一小撮白毛。」珮玲收拾好落寞的情緒,將注意力轉移到放牧的牛群身上。
她是來散心的,她提醒自己。
「哈哈,我覺得遠邊那些羊兒更可愛,正津津有味的嚼著草兒。」西藏友人轉過頭。
「聽說這盛產『裸魚』,肉質鮮美。」珮玲問起。
「沒錯,以前我們藏族不吃裸魚,因為牠是神魚呀,不過現在拉薩和日喀則都有在賣囉。」
「呵呵,對了,那座有三百年歷史的桑丁寺是不是在附近,你能帶我去嗎?」
西藏朋友朝南方的山頂望了望,山的上頭散佈著零零星星的白雲,今天的天空依舊晴朗,只不過雲朵少了些,讓整片天顯得更加澄澈蔚藍。
「那是噶舉派的寺廟。」
他扶了扶頭上的帽子,朝珮玲一笑。
就在她準備上車,往桑丁寺出發前,一頭披著長長毛大衣的犛牛緩緩挨到車子旁,走進珮玲的視線;她注視了好一會兒後,抬起頭,重新將羊卓雍湖的景色瀏覽一遍;如果仕華也能看見這樣美麗的風景,該有多好?
再過幾天就是他的生日了,希望他有信守承諾,按照順序,準時拆開珮玲寫給他的信,這樣,才能及時收到暖暖的祝福。
(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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