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y 薄荷雨
隔天清晨五點半,天色還沒亮,露珠還沒乾,全隊的人已經用山屋旁匯集器裡的雨水盥洗完畢,準備出發了。
爬到一半時,後頭有人驚呼:「太陽出來啦!」
我回頭一看,黑色山脈間,升起了一條被壓在深藍天幕下的橘色緞帶,緞帶中央的顏色慢慢由橘轉黃,再來是金黃,才沒多久的功夫,一顆耀眼得讓人無法直視的太陽,已浮在山脈上,喚醒了大地的一草一木。
「好美!」我忍不住說。
「是呀,跟妳的愛情一樣美。」萍兒微笑。
我「哈」的笑了出來,我的愛情?
「昨天我跟景平迷路的時後呀,妳知道他對我說了什麼嗎?」萍兒邊說邊脫下雨褲和綁腿。「我們聊到妳,我說妳看起來不太開心,是不是吵架了?他說,他是覺得妳好像有心事,但似乎拒絕他的關心,所以不知道如何開口問,要不然他也很希望能幫妳。」
我的心頭驚了一下,原來一路上景平還是一直默默關心我的。
「我問他,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?還是之前忽略妳了?他很仔細的想了想後,才驚覺也許是因為前陣子都在忙工作,沒有好好的跟妳聚聚,他說得沒錯吧?」
我看著遠方的旭日,無奈的笑了。「他好像不那麼喜歡我了。」
「是嗎?」萍兒轉過頭,眼睛裡閃著光,那層光,摻著羨慕和喜悅。「原諒我的直接,我也問了他同樣的問題喔,妳知道他說什麼嗎?呵呵,」萍兒突然掩嘴而笑。「他回我,喜歡?我不只喜歡她,我,我愛她。」
她學著景平的口氣,嘲笑他因為害羞而結巴。但我卻被景平這番坦白的話嚇了一跳,因為認識景平的人都知道,平時他對我們的相處情形很少提起的,甚至有人私底下問我,我們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?要不然怎麼幾乎不曾聽過他講我的名字呢?
景平說,這是兩個人的事,不需要常常掛在嘴邊吧?
「妳很幸福。」萍兒補了一句。
我的淚又把眼眶弄得酸酸的,我對於景平親口對我說的話總會有幾分保留,認為大多數的時後他的好話不過是在安慰我而已,但這次,是由別人口中說出的……
前往桃山的路上,景平一路跟在我旁邊,他的精神很好,邊走邊哼著歌。
「感謝的淚,因為有你,感覺都不累,住在一個溫暖的畫面……」
這個旋律,再熟悉不過了,我輕輕地跟著他一起唱。
「我在這邊,你在那邊,愛向風箏一條線,我經過千山萬水停在這個定點,帶我的心,到你的世界……」他突然頓了一下。「待會妳要專心聽歌詞喔!」
我們走在一大片草坪的小路中,桃山就在不遠處了。就著這塊廣闊的空間以及驕陽的暖烘下,他大聲唱著:「我在這邊,你在那邊,愛是共同的語言,用沈默當作安慰解讀你的傷悲,兩顆心,用感覺連接,兩邊變一邊……」
我仔細的聆聽一字一句,內心頓時湧現止不住的激動。
「用沈默當作安慰解讀你的傷悲,兩顆心,用感覺連接,兩邊變一邊。」最後一段,他又重複了一次。
頓時,我明白他想傳達的意思了,我好想趴在他身上大哭一場,但我只是輕輕瞥過頭,讓微風帶走淺淺的淚光。
「我們雖然不常見面,但我的心總是繫在妳這頭,我知道這陣子我們講電話的時間越來越少,但妳不說,我也忽略了妳的感受,我以為只要依靠感覺,而不需要以行動來向妳證明什麼。」他牽起我的手,我又想掉淚了,這份來自掌心的溫度,我渴望已久。「我不是會說話的人啦,只希望以這首歌獻上我的真心。」
「最珍貴的東西,沒有失去嗎?」我不安的問。
他溫柔的看著我。「經過千山萬水,才找到你這塊安定的世界,最珍貴的東西,當然不會輕易失去。」
「真的嗎?」
他堅定的點點頭。「以後如果我又不小心讓妳難過了,一定要馬上讓我知道,好嗎?我很呆,沒有妳敏銳,所以有些事會察覺不到,但別以為我沒有心去解決的。」
我想起了畢業典禮那天,他獻上一束太陽花時的靦腆模樣,想起他緊緊抱住我,對我說「妳最珍貴」的那的傍晚,想起找工作的空檔,我們一起吃早餐的畫面;好多好多甜蜜的回憶突然湧上心頭,其實跟他在一起好快樂,我們只是需要多一分的理解,才能繼續一同追尋夢想呀!
我笑了,也在心裡頭感謝萍兒,要不是她跟景平迷路時跟他說那番話,景平也不會對我說這些吧?
(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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